我听见斧头已经开花,
我听见那地方的名字说不出来,

我听见那块望着他的面包
治好了那个被绞死的人,
那块他妻子为他烤的面包,

我听见他们把生命称作
我们唯一的庇护所。

我以前从不读外文诗歌——翻译让音乐性消失,文化差异让理解消失。如果不是外国语学院,或者文学院的学生,应该还是很难主动接触这种东西。不过策兰是目前为止的唯一一个例外,只是因为偶然刷到朗读诗的视频,冲动入手了同一本选集。拿到手之后,基本也读不明白,但是想到听诗时候的感觉,产生了“不如自己也来出声地念一念”的想法。

这些诗翻译得并不拗口,只要按照原有的断句去朗读就很通顺。我目前还没有什么办法去解读诗的内容,不过这种体验也算是独特:大脑空空,慢慢地三五个字,或十几个字从嘴里一蹦,然后喘一口气,再念下一句。由于对感情完全吃不准,所以从头平静到尾,或是整体下行。从来没有什么昂扬的,也没法夹杂着轻快的感觉。每首诗让人一念完只想要闭嘴,以至于一时不能再开启下一首。

引用的这首,我是借助注释来理解的。译者对于注释谨慎到了吝啬的程度,一方面觉得苦恼,一方面感谢译者对于读者理解自由的权利的保护,也许自由发挥、不求甚解才是对的。回到这一首,面包的治愈在于它恢复了一种微小的常态,生命是这些微小的常态连续相加而所以可能。这让我想到小说作品里常见的死亡Flag——在完成一件大事之前,约定好完成之后要继续生活中的一件小事。但角色往往就这样带着遗憾牺牲,而知道有这种约定的人,也许会执着地借着逝去人物的一个象征来完成约定的仪式:在墓前聊天、喝酒;整理遗物;为不在场的人物准备其应有的一份物品。诸如此类。可以被治愈的当然已经不是逝者,而是活着的人。

打算就这样自由散漫地读一遍;然后束之高阁,有缘再见。